□ 本报驻韩国记者 王刚

日前韩国新任司法部长韩东勋正在推动将适用《刑法》年龄降低到12岁的方案，法务部也已经成立专班准备提出法律修正案。不过，多数韩国司法界人士认为，鉴于下调刑事责任最低年龄争议太大，未来要落到实处恐怕旷日持久。

低龄犯罪日趋严重

根据韩国法务部的统计数据，在最近5年韩国所有不满14岁的“违法少年”（2.2202万名）中，满13岁不满14岁人员占比高达62.7%。特别是杀人少年犯，9人中有6人是满13岁不满14岁。此外，比“违法少年”更高层级的“犯罪少年”（满14岁至未满19岁）中，犯下强奸、杀人、放火等严重犯罪的比例（以2019年为基准）达到了5.5%，比10年前增加了两倍左右。对此，专家们大多认为，韩国青少年犯罪的低龄化、暴力化正日趋严重。

忠清南道瑞山市某小学三年级学生A某的母亲最近听到孩子之间的聊天内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年级的两名男学生让A某及其朋友B某做不雅行为，地点包括住宅小区庭院、公园卫生间等地，且类似行为已发生了多次。A某的母亲立即向学校告知相关情况，学校方面也立即报警处理。针对未满13岁的儿童性犯罪，韩国各地方警察厅都有专门的处理程序，忠清南道警察厅在进行相关司法调查后，下一步准备将该案移交法院少年法庭处理。

由于此案的加害者是初犯，加之年龄上属于不满14岁的儿童，因此不可能进行刑事处罚，最严重的就是判决两年“少年院保护生活”（即在专门关押教育少年的拘禁场所进行教育和生活），因此受害儿童的父母质疑加害者能否受到“应有惩罚”。韩国刑事司法政策研究院研究员承宰铉表示，现在即使是犯下诸如杀人这样的严重犯罪行为，最多也是关押两年，有必要考虑对低年龄严重犯罪行为采取刑事处罚。

下调与否存有争议

韩国《刑法》第9条规定了未成年人犯罪的年龄，明文表示“未满14岁的人的行为不予处罚”。这一规定自1953年颁布以来一直没有改变。韩国社会一直有是否应该降低刑事处罚最低年龄的争议。

韩国法律界普遍认为，关于刑事责任年龄问题在2000年代宪法法院已得到认真讨论。2001年发生了一起六年级学生用石头殴打一名一年级学生后对其进行侵犯的恶性案件，但法院判处加害者“无罪”，这引发受害人父母请求宪法法院审查《刑法》第9条是否违宪的风波。2003年，宪法法院的法官驳回了违宪申诉，但当时大法官全孝淑提出了补充意见。全孝淑表示：“人类身心成长的速度越来越快，犯罪的低龄化、严重化已经成为现实问题。原本定在初中一二年级的14岁刑事责任年龄，已经到了可以讨论是否修改的程度。”

反对意见认为，降低刑事责任年龄是一种“简单疗法”，将少年犯罪问题的责任简单地推给未成年人本人，而不是社会。

多个律师团体发表声明称，这对预防犯罪没有多大的效果，没有依据证明提高处罚力度就能遏制少年犯罪。

韩国执政党内部也提出要慎重思考的立场。国民力量党发言人朴敏容表示，“现在人们逐渐向处罚万能主义倾斜，而不是将少年犯看作没有太大影响力的社会边缘人群。但处罚不是万能的，可能会导致更加残忍的犯罪的恶性循环”。

修法通过尚需时日

韩东勋6月8日在每周常务会议上下令审查能否降低刑事责任年龄标准后，法务部下属各部门立即开始相关动作。韩东勋次日就推动下调刑事责任年龄标准的原因表示，这是“为了保护国民免受青少年残忍犯罪的侵害”。韩东勋说，只有强奸和强盗等凶残的犯罪行为将遭到处罚，其他犯罪行为的处罚力度仍维持目前的标准。

6月14日，韩国法务部对外表示，已启动下调触法少年年龄标准的工作组。工作组组长为法务部政策企划团长，法务部检察局、犯罪预防政策局、人权局、矫正本部等有关部门参与工作组，并商定尽早制定下调触法少年年龄标准的法律修订案。下一步就是确定触法少年的犯罪严重程度、降低刑事责任年龄是否可以防止犯罪再次发生、是否有助于未成年人违法人员回归社会、国民舆论方向、各种科学统计和证据等。

目前下调刑事责任最低年龄仍面临强大阻力。针对外界的质疑，韩国法务部表示，轻微犯罪还是像以前一样根据《少年法》进行处分，而只对部分残忍犯罪进行刑事处罚。同时将综合研讨防止大量产生有前科的青少年、将处罚对象关押在少年监狱而非成人监狱进行教化以及预防少年犯罪和防止再犯等的对策。

来源：法治日报